最近连续看了四本《基地》系列丛书(Issac Asimov著, Foundation, Foundation and Empire, Second Foundation, and Foundation’s Edge), 对于这一科幻经典系列开始有了一些感性的认识。

    这一系列丛书的背景是延续了两万年的银河帝国，由于某种原因内部缺乏了进步的动力，而开始衰退。在帝国的衰落中最伟大的心理历史学家(psychohistorian) Hari Seldon预见到了这样的前景。如果不采取措施，银河帝国及人类会陷入3万年野蛮仇杀的黑暗中。Seldon建立了基地，也就是文明的火种，将会在1000年后建立强盛繁荣的第二帝国。

  1. 关于Foundation

    Foundation 讲述的是基地的建立和早期的奋斗历程。传奇人物Hari Seldon以编撰《银河大百科全书》为掩护，一手导演了基地的初创。他预见到了各种社会潮流，预见到这些潮流对决策者的影响，手腕高明地令最高法官同意将基地建在Terminus，一个遥远荒僻人迹不至资源贫乏的地方。他这样做有充分的理由――他需要科学家们集中精力，同时基地在早年弱小的时期也不用面对强大的帝国残余。这一部分的Seldon简直就是一个神，他无所不知，一手策划了人类未来千年的命运，甚至于计算出克服每一个危机的机率！而他会在每个危机中适时地露面――显示全息影像――向他的听众们传达他的目的和看法。

    基地的行政大权最早在学者手中，他们冥顽不化地相信编撰大百科全书是基地最重要的使命，一切其他的活动都在它之后。甚至当帝国衰落到无法控制外周的星球，于是这里四分五裂，个个虎视眈眈地要想吞并基地之时仍然盲目相信遥不可及的帝国会保卫它的这一片领土。不可避免地Hardin出现了。他也是一个传统的美式英雄，识大局而不拘小节，有洞察力而手腕高明。他是市长，但在学者掌权时根本无权。在附近星球打算进攻时Seldon现身，告诉他的听众（也就是掌权的学者和市长Hardin）编书全是幌子，要基地成为文明发源地的中心才是真正目的。于是Hardin一下子重任在肩，单枪匹马接受挑战。通过旋风般地访问周围国家，他利用仅有基地掌握原子能技术，而其他星球只有煤和化学能的情况，巧妙玩弄政治平衡，使得基地为各个国家都提供原子能服务，这些国家则都不能吞并基地。

    这样的政治平衡玩了30年，Hardin在基地上建立了很多神学院，各其他星球最聪明的子弟被送到基地上进行培训。在灌输给他们“银河心灵”（Galatic Spirit）在保护基地这一神圣的地方的同时，来自基地的教师也教给他们一些最粗浅的原子能利用的知识。这一切都是在神学的外衣下进行的，学生们怀着敬畏的心情看着那些精密仪器应怎样操作，仿佛宗教仪式。Hardin解释说这不可避免，因为把基地神化是阻力最小的途径，而他助长这一风气对于加强基地的影响力大有好处。学生们只学了一点操作，没有任何理论的指导，是无法与基地抗衡的。基地作为一个圣地在外周空间 (Periphery) 有很高的地位。

    Anacreon星球的统治者不满基地的地位，而且也知道基地没有自己的军队，始终野心勃勃地要吞并基地。然而Hardin一直密切注视他们的举动。Anacreon在威逼基地修好了帝国遗留的舰队之后，全军出动了。随军牧师大觉不妥，认为不应该进攻圣地，不应背叛银河心灵，不能忘恩负义。船员们听说实际进攻的目标是基地也万分害怕。恰在此时Hardin通过超空间遥控器 (hyper-relay) 令舰队停止了活动（舰队原本就是由基地修好的），于是群情汹涌，认为舰队司令及其父――亲王――鬼迷心窍想要渎神篡位，这下神发怒了。于是船员暴动并将司令抓获，亲王则自杀了。基地不费一兵一卒大获全胜，并在不久的将来控制了这几个王国。

    Mallow适时地出现了。他本是个行商，被人冠以行商王子（prince of trader）的美称。基地当时在Korell星球附近损失了3艘商船，远超过单纯事故发生率。市长秘书担心它们已被Korell星球俘获。但这些商船都是配备了原子能动力的，而外周星球除基地外没有掌握原子能，因此此事很蹊跷。Mallow被委以重任，调查发生了什么事。他来到Korell拜访了名为民主选举，实为独裁的统治者。统治者一见他就宣布传教士不受欢迎，Mallow则说他不会强迫传教。他只是个商人，寻求互惠贸易，并演示了很多基地才有的先进仪器、装备及奢侈品。统治者龙心大悦――尤其在Mallow和他达成协议，让他垄断奢侈品的供应，他就可以无限制地抬高价格之后。于是Mallow用只有基地才能制造的设备改造了机器加工、制造、冶金等各行业，并在此期间通过观察发现原来Korell真的有原子能武器――那是帝国提供的。他又冒险深入帝国边疆省份，发现那里民不聊生仅能果腹，皇帝的总督血腥残忍。更令他惊讶的是他发现这里虽然还在利用原子能，却完全将之神秘化，颇似基地以前在外周星球建立的神学院。在那里原子能设备硕大无朋，而除却最粗浅的维护已然没有人知道如何制造，部件的损坏如何更换了，如若损坏只能废弃。还有一点让他惊讶的是，这里的仪器都很大――尺度大，功率也大。帝国的人们不知道怎样制造小的仪器。而基地由于资源匮乏，一直都只生产尽可能小的商品。

    看到这样的情况后，他就返回基地报告了市长秘书幕后的帝国，然后专心致志和Korell做生意，并由此发了大财。进一步，在挫败了市长秘书陷害的阴谋后，他当上了市长。就任期间他大力发展和外周各星球的贸易，基地势力日渐强大。幕僚提醒说可能会导致帝国的忌恨并通过其他的星球来干涉。Mallow不以为意，他的这一番关于战争的议论是相当精辟的：如果基地虎视眈眈，想以威力强行占领，Korell的人民自然会反抗。可基地没有，它只是和平地进行贸易。Korell上几乎所有的生产设备都是由基地提供的，效率比以前提高数十倍上百倍，但这些仪器也一直是由基地的工程师维修的，如果开战，不出几个月他们的工厂就该瘫痪了。很多民用设施，如供暖、冰箱等，都依靠基地的原子能技术，一旦损坏，会非常令人讨厌。如果Korell的居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他们会和基地对抗下去。但在基地一片和平的状态下，大众不会忍受这些麻烦，资本家不会忍受工厂成为废品，统治者也只能顺应民意。

    果然，Korell在帝国的压力下向基地宣战了，而“在经过了历史上战斗最少的战争后”它向基地投降了。

    在看“基地”部分时，深为Asimov驾驭情节的能力所折服。危机一个接一个，通常人们会束手无策或提出多种解决方案，但最终成功的方案总不是开始时叫嚣得最响的那个。曾看到有网友感叹：从未想过宗教也能传播科学！我觉得不是这样。那些传教士传播的真是科学吗？我觉得更多的却是仪式――所学的原子能仪器的操作，仿佛从亘古传下的侍奉上帝的仪式，绝不能有丝毫马虎，否则上帝将降罪于人。而科学，不管研究内容是什么，最重要的却是科学精神：世界是可知的（至少研究的部分是可知的吧，否则研究什么？:) ），是能够被人的理性认识的。

    其实，我有种深切的感觉：老阿是在描述人类的历史，虽然他给变了一下形，遮了一点面纱。中世纪的僧侣不是当时最博学的人吗？到中国来的传教士，不是传播了很多医药、天文、几何等方面的知识吗？其实宗教传播科学知识久已有之，但宗教绝不会传播科学精神。还好在Foundation中宗教的地位没有掌握科学知识和科学精神的Foundationer高，否则科学和宗教的矛盾一定会激化。Asimov巧妙避开了，进入了人类社会的下一阶段。

    Mallow的阶段，则是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翻版。行商(trader) 和航海大发现后全世界的探险家有何区别？发现了新的贸易伙伴就等于发了大财，人们趋之若骛。在那个时代是跨越大洋，在这个时代则是跨越浩渺的太空。之后的不战而胜，则颇类似“和平演变”。自然，老阿把情况简单化了，似乎落后地区的人民从没有过求知欲，从没希望过掌握先进技术，他们只满足于使用技术所带来的方便。或许，是因为这是个堕落的年代？仿佛基地是仅有的一点文明的火种，在野蛮的世界中顽强的亮着点点光明。――当然无庸讳言，基地的政体比其他世界要好得多，还算是个民主国家，其他的全是封建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