繾綣塘西

我不在乎，我介意 � 　　　　　　黃凱芹

記得在大學唸大藝術的時候，教素描的是劉國松先生。一次、上課上得腿都酸了、手都軟了、眼都睏了，竟不知劉老師從甚麼時候開始站到我的畫架旁邊來，悄悄地看著我和我的凱撒大帝，幾分鐘後才開。當時，他那笑瞇瞇的小眼睛和小鬍子，讓我驕傲了整個早上，甚至開心到現在。
又一次，上國畫課，一向不愛臨摹的我，全神地要畫出心中的山水。忽然，一陣『冷』笑從身後傳來，那是我們的國畫老師李潤桓先生。他看著我的石頭笑。 (很多年後，我才肯承認，那是因為我的皴法比任何亂麻皴、亂柴皴都亂得太多太多了......。) 他笑得很友善，卻也很坦白。當時，我以為不在乎，沒想到，會介意了那麼多年。
回望過去種種的事情與情事，究竟有甚麼是無需要在乎的，有甚麼是可以不介意的，我實在不懂得去分辨。
對於生命中多餘的興奮和多餘的難過，我不想多說：也許，再來選擇一次，還會是個錯。
錯，我說我不在乎，其實我介意。
『繾綣塘西』，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給自己寫的一個寓言。

《繾綣塘西》以三十年代的香港為背景，
描寫煙花女子芙蓉美麗卻又尷尬的愛情。

三十年代的香港偏安而奢華，
傳統又洋化，
一個漁村小女孩踏入勾欄，
爬上了當紅名花的位置，
同時也跌入了萬劫不復的感情深淵。
她先後經歷了三個男人，
其中有一擲千金的房產掮客，
有英偉挺拔的大戲武生，
還有留洋返國的洋行執事。
三個男人，三個故事；
三種經歷，三種結局。

懷舊是一場詭譎的遊戲，
那是一種冥冥注定的熟悉，
一種莫名的似曾相識，
《繾綣塘西》便是在這種莫名的情緒中，
讓人同她走進，
走出；愛她，迷戀她。

黃凱芹
上帝製造的一件次貨
高不成低不就
徘徊於自卑與自大之間
絕望邊緣
他重新估計自我的價值
放棄自戀不再自憐
毅然自力更新
「繾綣塘西」
其實是個寓言

若愚一九八九年二月二十二日凌晨

《繾綣塘西》裡，
芙蓉的三個男人，
我想，我要當那個大戲武生，
他們說戲子無情，
其實情情愛愛的東西，
只是在粉妝玉琢之後，
演給他們看的，
至於我，一個戲子，
『在別人的故事裡，
流著自己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