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手把那杯咖啡丟掉,再泡一杯她最愛的伯爵茶,坐回那門前的椅子上,慢慢地拆開劉永港的信。信內有一張門券,是晚上七時半的歌劇,劇目是那賣花女的故事。門券後夾了一張小字條,是劉永港的字,有點歪歪的寫著:
「今晚七時,我在劇院門外等你,希望你賞光。永港 」
「他的中文,是在這兒唸中文學校學回來的吧!」她想。
自從昨天下午,他把那信封交給了麵包店老闆,他心裡就一直不上不下。整個晚上,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她。今早他把咖啡遞向楊澄時,手不其然的有點發抖。情況就如兩年零四個月又十六日前,他第一次給她買咖啡一樣。當時,他足足花了一個多月才可以鼓起勇氣。相比起今次,他只掙扎了兩星期,已經進步不少。
說得上是在溫室長大的劉永港,中學三年級之後便隨父母移民到英國。從小到大,家境不俗的他,總有人熨熨貼貼的照顧著。由衣褲鞋襪到大學選科,都有父母幫他安排定當。連現在的工作,也是老父一句:英國郵政歷史悠久,而決定下來。活了二十八年的他,第一次自作的主張,恐怕要算他突然申請調職,由他原先住的蘇格蘭愛丁堡,調到至少八個小時車程以外的倫敦。當他告知老父,他要搬到倫敦時,差點沒把他爸氣得心臟病發。對老人來說,這簡直是大逆不道。而他媽則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聲聲怨說辜負親娘呀慘絕人寰呀等。嚇得他馬上收拾行裝,連夜坐火車到倫敦,投靠他當年的大學同學-王福生。
一恍眼,來了倫敦已經三年。劉永港仍然是那小小郵局的主任。而王福生,則在商場中翻了幾翻。由當初的小小會計,到現在擁有三家電腦用品專門店,不得不讓劉永港佩服。更讓他佩服的是,短短三年間,王福生除了創業之外,女朋友也如走馬燈般。他從來都不放過任何「發展」機會。而劉永港,三年來只鐘情於楊澄一人,卻一直毫無進展。這一次,若非受到王福生要結婚的刺激,他也未必能鼓起勇氣,約會楊澄。
下午五時三十分,楊澄還在猶豫要不要跟劉永港看歌劇。那套歌劇她想看好久了。但一直提不起勁去訂票。
「劉永港也不算太悶。」她跟自己說。看著鏡中的影像,她發覺自己越看越單薄,是因為太久沒有約會了吧?身體有點乾巴巴的,像缺水一樣。「走,現在趕去還來得及。」她對鏡自說。
七時還不夠,劉永港已經 立在劇院門外。手裡還拿著兩份三明治,那是為楊澄準備的,他怕她餓。如果她早到,便可以先吃點東西才進場,否則,在劇院內吃也是好的。「她太瘦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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