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九點的倫敦,像曠野的一團火。曠野荒蕪、寂靜、渺無人煙;但當中的火,每晚都自動燃燒,熱烘烘、火紅紅。楊清大踏步走在火當中,透過摩肩與接踵,跟這城市一起燃燒。
吃罷那一塌胡塗的千層麵,楊清倚在那長沙發的靠背,打算完成她那支已經消耗了一半的白酒。這家餐廳佔地很小,裡頭只不規則的擺了七八張小桌子旁邊盡是沙發、靠墊,任人自由組合。在節奏強勁的鼓樂聲映襯下,男男女女也自由組合起來。大家都藉音樂擺動,徐疾有致的展示著身體,看的同時也被看。酒精引發潛藏的獸性,眼神深邃處有著獵殺的慾望。楊清是個久經戰陣的大將,她喜愛這種眼神與舉手投足間的廝殺。幾個回合下來,坐在對面的金髮型男首先敗下陣來,拿著他的空杯子,底朝天的比了一下,再指一指楊清的半枝白酒。楊清勝利的輕輕一笑,拿起酒瓶晃了晃。型男如蒙主召但仍滿有架勢,電影感十足的坐到楊清身邊。慣常地嗨你好嘛我很好你從那裡來,談話只為了在喧鬧的音樂聲中找到在對方耳邊呵氣的理由。耳伴溫軟搔癢過後,誰也不會知道談過甚麼風霜雨露。
一夜廝混,楊清醒來的時候,左邊身邊發麻。身邊的他,是彼得?是約翰?楊清毫無印象。她推了推身邊的彼得還是約翰:
「要不要上班?你?」
「噢,親愛的!」那洋漢悠悠醒轉。
在跳起床去淋浴之前,還在楊清額上吻了一下。然後哼著歌一扭一扭的往浴室走去。楊清抹抹額角:「嘔!」
她站起來活絡活絡一下筋骨,她的左臂膀還有點麻。
「見鬼,給那小子壓了一整夜!」
她披上外衣,開了電視,倒了一大杯水骨碌骨碌的喝起來。直到那洋漢離開,她都沒有再看他一眼。她已經忘記他曾經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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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