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se

她沉默，但她的摯友卻是個典型的西方美女。活潑、好動、說話大聲大氣，急速而節奏強勁。整天穿花蝴蝶的，燃燒西洋美人的花樣年華。有一次，她這樣問她：

「澄，是否所有中國女子都像你一樣悶？」

「不要問我，莎比，我連自己也不了解，更何況是全部中國女人。」

是的，楊澄就是這麼想了解自己卻一直不太成功的一個人。她其實應該去唸哲學，當初選科時大概誤會得太利害了。

楊澄跟莎比只做過一個學期的同學，一同選修了西班牙語。後來她們倆都不約而同的放棄了。莎比是因為忙著拍拖，沒時間去應付一門必須親力親為的學科；而楊澄，則因為吃下了一客西班牙海鮮炒飯。她討厭那種濕答答的感覺。她認為西班牙人喜歡吃這種不乾不脆的東西，性格也必定拖拖拉拉，學他們的語言也令人溫吞起來，不學也罷。所以，她喜歡莎比。莎比的先祖來自南美，她繼承了不少南美風情：豪爽、不拘小節。就是只聽她一席話，便如聽了一首節拍強勁的樂曲。她們曾經合租過一幢房子，半年前莎比跟她的男朋友同居去了，才剩下楊澄一人。不過，莎比每隔不多久便會到楊澄家，有時是跟男朋友吵架，有時是換畫去了。楊澄是莎比最好的避風港。

楊澄捧起咖啡，放在鼻端輕嗅，提不起勁去再喝一口。她喜歡咖啡的香氣，就正如她喜歡麵包香一樣：聞著有種誘惑，但真正品嚐卻又不外如是。咖啡還好，沒糖沒奶昤那濃濃的苦澀，有麻痺作用。可惜，劉永港雖然知她不嗜甜而特地只放一小茶匙的白砂糖。

「物似主人形！」她想。

她就一直討厭劉永港的這種溫吞水性格。兩年來都只是為她買買咖啡、聊聊天氣，既不進也不退。他要是說出來也好，楊澄要拒絕都有藉口。偏偏他就只是滿足於每天清早的幾分鐘會面。或許，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

「那中國小子，昨天在你已下班之後，送來了這個信封，叫我轉交予你。」老闆把一盆甜批放進烤箱之後如此說。「那小子也真厲害，等了兩年才有行動。」

中國人群居集性根深蒂固，通常都聚居在一起。這個偏遠小鎮，中國面孔著實不多。而這小店的中國客人又只有劉永港一個，難怪老闆會多加留意。(下一頁)